隨著時代變遷,傳統工藝慢慢消逝,小巴手寫水牌工藝亦然。在黯淡的時代中,位於炮台街39號閣樓的小巴手寫水牌師傅麥錦生仍懷揣著對手寫小巴牌的堅持,經營「巧佳廣告製作有限公司」三十多年,一筆一畫酣暢在水牌歷史頁上。今期,我們非常榮幸專訪到麥錦生師傅,向我們娓娓道來「紅Van」小巴的歷史,訴說著多年來,他又是如何延續對手寫小巴水牌的熱忱,繼而不遺餘力地發揚和推廣「紅Van」的文化。 文.卓詠欣 / 圖.卓詠欣、受訪者 「小巴選擇了我」 物換星移,科技日新月異,交通網絡設施逐漸完善,你又有沒有留意到紅色公共小巴(下稱:「紅VAN」)玻璃前的白底膠牌、紅字與藍色大字的水牌?若然你走到油麻地炮台街,必然會給一塊又一塊的小巴水牌牢牢抓住視野。腳步會沿著白、紅、藍的水牌走到39號閣樓。推開門,你會看到林林總總、大小不一的小巴、潮語水牌,例如:旺角先達、海洋公園、荃灣千色店、前面有樂、食極唔肥等等。多年來,憑著「小巴選擇了我」的意念,堅持不懈地經營著「巧佳廣告製作有限公司」的就是麥錦生師傅。 他在1972年入行廣告招牌擔任學徒,直到1978年,便創辦了「巧佳廣告製作有限公司」。「當時科技還沒有太先進,影印機也沒有。我們的行家往往需要毛筆字有一定的認識、扎實的基本功。就算不懂得如何寫,也要認識字的結構。後來,1982年,因為業主收回店鋪,就搬現在這個位子。當時,這裡附件大約有5、6個小巴站,每天下班時間也人來人往,附近更有佐敦道碼頭,小巴司機看到我用油來寫招牌,就找我寫小巴水牌。」這樣子,一晃眼,麥師傅的手寫小巴水牌已逾38年,見證時代的變遷,蘊涵時代的烙印。 麥師傅滔滔不絕地向我們分享著「紅VAN」的歷史,提到「紅VAN」是出現在動蕩的時候,1967年,香港發生暴動,全港巴士司機罷工,交通癱瘓,小巴進入市區載客,白牌車受市民歡迎,數目也不斷增加。1969年,政府正式向小巴發牌,紅色小巴行走在港九新界各地。「小巴水牌的雛形是一張紙皮,司機把紙皮放在外面。後來,發現紙皮不太耐用和不方便,才出現了PVC膠牌,直接用油寫上去,價錢便宜。當時,對於字體沒有太多的要求,只要沒有錯字,字型大大的,放滿著整張膠片就行。」1984年,政府於小巴加裝冷氣,換上新車,小巴數目增加,「我們入行的時候是手寫小巴水牌最高峰的時期,那時候我有6、7名員工,到90年代後期,小巴輝煌的期間才慢慢黯淡下來。隨著黃埔與堅尼地城等地鐵的通車,『 紅VAN』牌價下跌。」麥師傅歎息道。 寫進歷史的皺褶 走到街道,小巴牌均以紅、白、藍亮眼的顏色演繹,紅色的是為終點站,藍色為途徑站,這既是約定俗成,又是寫進歷史的皺褶裡。麥師傅筆墨揮動出剛健有力的楷書,「我認為手寫小巴牌充滿著藝術性的,我們是製作招牌出身的,對字體是有一定的要求。我寫的小巴牌是比較費時的,當我不喜歡就會抹掉再重寫,我有自己的風格。」藝術往往不是曲高和寡的事情,而是在生活的每一隅。問到麥師傅有沒有想過放棄手寫小巴牌,他眼神堅定地回答:「沒有!可以做多久就多久。」誠然,麥師傅是香港唯一手寫小巴牌的師傅,談到傳承計劃,他搖搖頭莞爾一笑說:「曾也有傳承的計劃,可惜有點困難。首先有『天分』和『緣分』,兩者並存是很難的,加上這行業沒有『錢』途,難吸引年輕人。現在有些學校已取消了書法課,我在舉行手寫小巴牌班前,會要求他們先練習一下毛筆字。」麥師傅個性和藹的親切,工作室掛滿學員的書法作品,讓人不禁敬佩他對書法的執著。 傳承工藝與文化 縱然我們都深明無法抓住飛快的時間,然而麥師傅希望把這工藝保存下來,並積極舉辦工作坊、市集等發揚這即將不復存在的集體回憶。「我認為這手寫小巴牌有文化色彩,陪伴著我們成長。我多年前,創辦了這個空間不大的小巴資料館,展出不同的與小巴有關的物品,例如:小巴的錢箱。家人們也早幾年移民了加拿大,經常勸我放下香港一切,一起到加拿大生活。但是我做不到,或許是有情意結吧。不經不覺已做了38年,不希望這一行在我手上消失。」近年,麥師傅並不囿於傳統,推出不少有關小巴牌的產品,例如:鎖匙扣、雨傘、手機套等等,小巴牌內容也不僅是地點,而有不少潮語。提及到這些俗語,麥師傅則笑言:最喜歡是「前面有樂」,續說:「這幾年,比較多人要我寫結婚、生日、畢業,客人們認為這些日子比較很重要,是人生的階段,不希望太千篇一律。」他靈活熟練地將手寫小巴牌文化走出「紅VAN」,一步一步滲透於生活。疫情下,他還與「獅子山口罩Lion Rock Mask」合作,將手寫小巴的字體印在口罩,打造屬於香港的本土文化,歷久彌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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