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適逢去年(2023年)七月香港書展,劉天賜先生(下稱 賜官)出席「小寶神功的亂世啟示」座談會,與讀者介紹和對談兩本經典暢銷著作《小寶神功再現——賜官精選文集》和《三國啟示學——賜官精選文集》。2023年再版,時代早已今非昔比,但此時此刻地閱讀或會別有一番體悟。
賜官從事廣播、出版及影視文化事業多年,著書題材涉獵廣泛和千奇百怪,今次幸得賜官接受專訪,除了輕輕談及《小寶神功》和《三國啟示錄》靈感來源以外,更以一個資深的跨媒體文化人身份,一方面暢談他的「問」與「學」的實踐心得,另一方面分享對香港出版界現況的察知。
▲ 2023年7月24 日,賜官聯同馬鼎成先生、文潔華教授主講《小寶神功的亂世啟示》新版發布會,大談賜官在《小寶神功》和《三國啟示錄》兩本著作蘊藏他的人生智慧、處世哲學。
《小寶神功》和《三國啟示錄》
《小寶神功》和《三國啟示錄》均是賜官最喜歡的自家作品,前者是借鑒和轉化金庸先生《鹿鼎記》主角韋小寶一生遭遇,成自家一套神功秘笈,為廣大讀者愛不釋手地。相信熟悉金庸小說的讀者們,韋小寶並不如《射雕英雄傳》的郭靖、《神雕俠侶》的楊過和《笑傲江湖》的令狐沖等角色般流露出武俠風範,其人物性格和氣魄恰恰相反。韋小寶是市井小混混,雖說他成長於妓院,但所謂『仗義每多屠狗輩』,為人講義氣,而且懂得鑑貌辨色,在如斯複雜的社會歷史環境底下悠然自得,左右逢源,如魚得水,誠如清代小說《紅樓夢》第五回所說:「世事洞明皆學問,人情練達即文章」,也是賜官五十多年來馳騁縱橫職場、影視、廣播文化界,以至香港社會的人生座右銘。
已故香港文化人黃霑先生曾對於賜官《三國啟示錄》讚不絕口,這本書特別之處除了與三國史上有關著名歷史事件元素外,也有從現代人觀點深入剖析三國人物如一代梟雄曹操、劉備口說「仁慈道德」,卻暗地裡「陰險」等那些扭轉刻板印象的分析,更與當下時代接軌:另一套現代職場管理哲學。「我寫《三國啟示錄》的時候,也參考了幾本有關三國歷史的書籍和小說,包括《三國志》、《三國演義》以及一些民間所流傳的三國故事。」賜官說道。
▲ (左) 《三國啟示學——賜官精選文集》,香港:天地圖書有限公司,2023年7月;(右) 小寶神功再現——賜官精選文集,香港:天地圖書有限公司,2023年7月
"《小寶神功再現——賜官精選文集》和《三國啟示學——賜官精選文集》至今再推出新版,書中機妙處處,字字珠璣,更是現代社會各階層人士面對困局時最為實用的人生啟示。"
賜官的「問」與「學」
回想起以前求學時期,賜官笑言在課堂上他常常舉手提問,問東問西,甚至『打爛沙盤璺到㞘』,從小到大都樂此不疲,老師們卻會膽戰心驚。一些常規教學內容,賜官更愛課外知識,總是問起一些讓老師很頭疼的題目,「譬如我會問為甚麼日夜和物件一定稱為『東西』,為甚麼不可以叫『南北』?」賜官說道。
賜官為學孜孜不倦,在訪問期間他推薦、分享近年他認為值得一看的中國歷史紀錄片節目。從高小到初中,賜官就已經熟讀《西遊記》、《三國演義》、《論語》和《孟子》。隨後在大學時代,賜官他就讀於香港中文大學,讓人意想不到的是,他曾與馬鼎盛、文潔華在《講東講西》電台清談節目時,從不打草稿,每次臨場即興發揮,言談之際顯露出滿腹中國歷史和文化的淵博。很多人或以為賜官修讀中文系,抑或歷史系,本科卻是哲學系,他曾師承國學大師錢穆先生、牟宗三先生和唐君毅先生,學習倫理學、理則學(Logics)和宋明理學。賜官憶述當年理科如數學及化學成績不好,無法考上社會學,也不能考入歷史系,因為他只有中國歷史,缺乏西方史知識,芸芸學科當中只有一科就是一般程度良好,就是中國哲學,結果順理成章地入讀哲學系。
▲ 《不動腦年代(上 / 下)》(2009年)主要收錄賜官對於時事、文化、社會現象等主題作出有別於香港傳統學校教育以外的獨特看法,與對於大寫歷史(Upper case)或民間掌故的一般性論述進行稽考,講解生動盞鬼。
綜觀賜官歷年著作,他熱愛喜劇、中西方巫術和魔法、滿天神佛、從街頭巷尾流傳的怪獸故事和民俗研究,也是他最感興趣的文化話題,除了《小寶神功》、《三國啟示錄》系列以外,他還曾出版《哈利波特與中國魔法》(2003年)、《殭屍與吸血鬼》(20 08年)、《賜官講怪獸》(2020年)等等,「通常學校不會教的,我就特別喜歡去專門研究起來。」賜官續指,「我有一個志願,就是認識道教的諸神。眾所周知,道教所供奉的神祀多不勝數,很難全部都認識。如果你們有機會到澳門女媧廟,你會發現那裡供奉的不是女媧娘娘,而是豬八戒,現時我們叫天蓬元帥,實際上豬八戒是妓女神。我曾經問過當地廟祝,為甚麼有那麼多女媧(讀:蛙)像,他表示不知道甚麼叫女媧,只知道很多澳門妓女拜奉豬八戒。」賜官笑言這類型文化、民間掌故的研究在大學甚少出現,就連本地出版社亦非常避諱,幸好曾遇到知音人願意資助出版《神女‧花街——嫖文化》(2011年)。剛剛所提到的次文化趣聞、民俗傳說,都只是賜官文化底蘊的冰山一角而已。
然而,深知世上任何事物有各自限期,學習能力也是如此。賜官說,「所以我經常奉勸大家如果不趁年輕時,多看多吸收書本知識及學問,千萬不要到了四、五十歲左右才看書,記憶力已經不如十、廿多歲的時候,因為記憶是很薄弱的,你現在看完了這一部份,再看另一部份時,很快把之前所看的忘掉得一乾二淨了。」。
▲ 去年(2023年)9月,賜官開辦了「流行文化學」短期課程,講授了哈利波特、巫術與《山海經》
從作家身份看今日出版業
在中大讀書之前,賜官早已與廣播、影視創作結下因緣,「最初我從廣播業出身,第一份工作在香港商業電台,時任第一台台長胡沙先生是我的師傅,他曾親自教我怎樣編劇,我每次都在場看他錄音,學寫劇本,他一邊錄音,一邊教我,讓我明白到如何構思對白,對白是要能說出來的。」,賜官說。
要創造角色並非那麼簡單,賜官續說,「你先要認識那個人,知道那個人的性格,你才可以說出來。我最初創作時,仍然不懂得運用『人格』表達人格。這種方法要到很後期才領悟得到,由金庸(查良鏞)先生教導我的,他曾告訴我最重要的便是人格。一個人是怎麼樣性格,所有故事都是由人格發展出來的,若然筆下人物不屬於這種人,自然不是這些故事。」
談到最近AI人工智能浪潮席捲全球,逐漸開始取代不少工種,賜官多年以來先後於中大、浸大電影學院教授新聞傳媒和編劇課程,對創作自有一套見解和觀察,「人工智能的確很厲害,單靠數據記憶取勝很多棋藝高手。就連最近美國荷里活編劇作家也表示反對,但我認為人工智能不可取替編劇,它缺乏了人類實際情感,現世甚麼都講求感情,偏見也是感情的一種。沒有感情注定是虛假的,即使十幾年後人工智能能夠製造出人類感情也一樣。我相信往後十年間劇作家都不能被人工智能取代。」賜官說。
另一個將會衍生的現象,便是版權。賜官認為現時香港的版權政策仍未保障到創作者,「很多時候,有人沒有察覺到自己實際上是否侵犯了版權,除非對方控告你,否則你沒法得知。現時出版界一直探究怎麼用公共圖書館的資源,譬如我們曾討論過實行讀者付費租書,作者也可以獲取收益,倘若每一位讀者想在某一個時段借出書本,比如說十二日,或者是兩個星期,他們就要支付相應租金;另外當在指定日期仍未歸還,也要繳交逾期罰款,不過我們都爭論了很多年,也未有任何進展。」《小寶神功》一直以來銷量與日俱增,亦不斷再版、重新修訂,但賜官憶述往昔不少買家從香港廉價購入大量《小寶神功》,然後在香港以外的華文地區以高於市價來出售,但出版商和作者卻無所同沾渥惠。
隨著智能手機蔚然成風,徹底改變了現時人們的閱讀習慣,很多人都不願意拿起實體書本,坐下來慢慢靜心細閱,相反當越來越多人用手機,對書業出版生態造成很大衝擊,賜官也認為人們很多都會從網上搜尋資訊,或純粹用手機娛樂,無論識字與否。他甚少在別人面前看手機,比較在乎跟人面對面溝通交流,不過到頭來惋惜身邊的人都是用手機的居多。
人生七十歲才真正開始……
"以前我因父親經常到寶芝林看跌打時而認識到莫桂蘭的乾兒子,他現在已經離世了,當時他曾跟我一句話,讓我一直惦記至今,他說:『人生七十才開始。』我今年都七十五歲了。”